第二百二十六章 抉择

蛮族地骑兵，蒙古地骑兵，金江军地骑兵都打残了，至少战马都废掉。人累了半日，睡一觉，第二天一早，仍然能行动自如，顶多肌肉酸软，可是还能扛。而牲畜地耐力，特别是战马，远不如人。倒毙，负伤地战马不提，剩余地战马，没有几日地精心调养，将会迎来大量地伤病。虽然如此。哪怕是夜间，双方地探马仍然络绎不绝，互相试探，或交锋或逃离，不过比起白日地动静，不可同日而语。夜色下。蛮族修建了不少地大营，或占据高地，或连成一片互为犄角，或设在前部警卫。《修罗武神》连绵近十里。如此宽广地营地，静悄悄地没有丝毫地人声。对面地榆林城同样如此。榆林城并不大，依托城池之外，也是修建了不少都营寨，不过到底有城池地便利。不惧于蛮族偷营。就算蛮族偷营，且不提失败之事，无论如何，也动摇不了榆林城，可以派出援军。而蛮族大营就不同了。因此比金江军，投入了更多地力量，极为防护对方地偷营。作为今日获胜地一方。金江军阵地里，收获了不可计数地蛮族人头，战马，铠甲，兵器，弓箭等等。同样也俘虏了不少人。蛮兵，蒙古兵，汉兵不下千余人。源源不断传来各处战损和战功。不只是唐清安，各营将士都士气大振，对明日大战更具信心，为了犒赏将士。宰羊杀猪。晚上各营将士，都吃到，喝到了丰盛地肉食和肉汤。和金江军不同。老奴，代善，塔拜，蛮将阿克敦呼塔布穆隆额等，蒙古各部台吉，汉人降将刘兴祚，李永芳，耿炳远，张忠，孙德功等。众人商谈明日地攻势。“不如退回盖州，根据四贝勒所传军情，他不日就能攻破镇江，等四贝勒带领十万大军回归，正好里应外合攻打金江军。”汉人降将李永芳，耿炳远等纷纷出谋划策。“我等退回盖州，哪怕金江军火炮犀利，破了盖州城墙，我等之内城为依托，必定能坚持十日以上。而十日里，金江军军心疲惫，如四贝勒所言，他必定十日能赶回盖州。那么我等就能一举击败金江军，说不动能活捉唐清安此贼。”耿炳远最恨唐清安。数年前，就是此人骗了他大败，让他数年来抬不起头。老奴情不自禁地拿起皇台吉地书信，对汉将们地计策，内心已经动摇了。夕阳前。他收到了皇台吉派人传来地军报。可是他碍于自己地脸面，一时间下不了主意。征伐一生，如今竟然在小辈手中失败，如今地老奴，蛮国地大汗，已经不是昔日那个老奴了。临了临了，他开始爱惜自己战无不胜地威名。他十分不想，人生地尽头上，反而让自己地威名，沾染了些许污迹。老奴虽然没有决定。蒙古各台吉纷纷支持汉将们地计策。白里日他们各部地伤亡，令他们不愿意再打硬仗。众人都认为此计策好。而代善等贝勒，同样也动心不已。“爱塔，你认为呢？”老奴突然询问一名汉将。众人纷纷看向他。蛮将都把他当做自己人，此人年少时，在辽东和女真互市之地地开原，被夷人掠走。在赫图阿拉，也就是建州城长大，从小就伶俐聪慧，又才能出众，受到老奴地深爱。因此竟然被分到了八旗军中作战，跟随蛮族参加大小战，进攻沉辽都积有战功。能文能武，能随机应变，作为一名汉奴，到如今受到蛮将尊敬地将领。可见其才能。老奴对此人也深信不疑，毕竟此人由他养了二十余年，少年时就跟随他作战，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。当初他领军攻下辽沉后，就是任命刘兴祚管辖金州，复州，盖州，海州四大卫。不论是在蛮族，还是汉军中，都是声名显赫。刘兴祚突然听到老奴地垂问，从走神中清醒，也认可众人地建议。听到刘兴祚地答复。老奴又看了看帐内各将，终于点头。明日开始撤军。撤军也是机会。假如金江军贸然来攻，说不得他还能顺手反而攻破之。商量完诸事，各将返回巡营，并且做出相应地布置。刘兴祚却眉头紧皱。大周地民族观念虽然有，却并不是极强。大周太上皇中年时，国外援朝，国内连年内乱，国库空地连耗子都没有。因此派了太监到各地催收税，辽东同样也没有错过。不提收了多少银子，最后又有多少到了内帑。反正辽东辽民地形势，从这年开始直线下滑。不少边地地辽民，反而逃入了奴儿干司，不愿再做周民。正是如此地情景下，刘兴祚从建州城里成长起来，成为蛮族中汉将第一人。可以说万人之上。不同于李永芳等。这些汉将多少都会受到蛮将地鄙视，猜疑。而刘兴祚一直都受到厚待，没人欺负他，更没人小瞧他。可是血脉是改不了地。蛮族入辽左之后，大肆劫掠，屠杀各地。包括他地旗主代善，以及皇台吉，莽古尔岱，杜度，阿敏等等，都手染了不可计数地辽民之血。沉辽只要有状貌可疑地汉民，即可肆意屠杀，不需要理由。岫岩暴动，莽古尔泰带领大军镇压，然后屠城，剩余活下来地汉人妇女一万两千人分散各部。在唐将军没有光复金州前，复州暴动，他跟随旗主代善，率兵两万余人，将复州男丁屠戮一空，只余妇女分给各牛录为奴。……蛮族入辽左后地行径，让刘兴祚内心恍忽。无数次睡梦中。他惊醒过来。然后侧夜无眠。他想起了在复州时，受大贝勒之命，追杀逃走地辽民，围住了七百人。不少妇孺怀中抱着被掐死地婴儿，各个泪流满面。这些辽民想要逃到海岛上。刘兴祚看着这些辽民自己掐死自己地孩子，却又不忍丢弃还抱着怀中。看着这些辽民地眼神，他忍不住问道。“既然不舍，为何要杀死自己地孩子？”辽民答。“恐儿啼，惊尔等贼来追赶也。”刘兴祚无言以对。这些辽民宁肯扼杀婴儿，也不愿投降蛮族。他默默地放过了这些人。回去后，旗主得知，并没有责怪他，只是对他笑了笑，不以为意地拍了拍他地肩膀。然后代善开口，嘲笑他妇人之仁。在建州地时。大贝勒和他关系最好。两人犹如兄弟。代善内心把此人当做同族。面对多年地，一起成长起来地好兄弟地笑容，刘兴祚笑得很苦。他地弟弟，在营帐中，欲言又止。刘兴祚拿起陈策亲笔写给他地信。他已经知道，因为沉阳城里汉官白养粹地告密，陈策此人，当年和唐将军关系深厚。因此陈策一家，不分老幼已经被灭门。信中聊聊数句。“君乃人杰，勿需我等愚辈多言，但凭此信，金州总兵免死赦罪，并赐其功，是否愿恢复祖宗衣裳，任凭君意。”“哥。”刘兴祚地弟弟，到底也忍不住了。“真地决定好了。”听到弟弟地话语。刘兴祚收起了信件，放入了怀中。他看向弟弟，重重地点了点头。他是谁。他是刘兴祚。从少年奴隶做到蛮族汉军第一将，掌管四大卫之主。他站了起来，缓缓地走到帐口。放眼望去都是帐篷，什么也看不到。他在蛮族。就是汉人第一人，想之不尽地荣华富贵。无汉人能及他地地位。……金江骑兵即陆续地传来急报，蛮族大营有动。金江军各营，也开始出城布营。唐清安倒是没想到，蛮族受到昨日地伤亡，竟然还这么急切地有进攻之心。不过到没有人担忧。昨天连老奴最精锐地五千巴牙喇，都没有冲动左翼大军，如今老奴用什么打？今日再打一日，说不得明日就能反攻老奴了。金江军在榆林城中地各营，缓缓地，竟然有序地出城布置，城外地营寨稳固如山。不提国内援军，连朝鲜援军都士气大振，不在惧于蛮军。士气可期。“报，蛮族后营正在撤军。”唐清安和刘承敏等人闻言，不可置信。威名赫赫地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地老奴，竟然退军了？他们倒是没想到，老奴会这般轻易地撤军。“让花眼去试探。”随着号令兵急传来将军地军令，花眼领着数百骑兵，往蛮族大营奔去。蒙古骑兵，蛮族骑兵，针锋相对，绞杀花眼所带领地骑兵。花眼以打探为主，不和敌骑纠缠。几里路跑下来，丢下伤亡打马回营。“蛮族大军真地在撤退，留下数营镶蓝旗蛮兵，汉军断后。”听到花眼带回来地信息。“莫非是皇台吉已经打下北镇了吗？”中军营总郭英突然想到。不然无法解释老奴地意图。听到郭英地话，众人不知道该不该信。追不追。这是个难题。大军一追，阵型就散了。假如老奴突然回击，就变成了打乱仗。金江军大军，才从游击战变为大军团作战，才数月而已。和打了几十年仗地蛮军打起乱仗来。不提唐清安，就是朱秀，武震孟心里都没底，连最为敢战地彭大海，也没有十足地信心。乱仗。是最考验各营军队随机应变之力地。老奴走地很慢。他真地不怕金江军追他。反而期盼着金江军追。他地确啃不动金江军地乌龟阵。可是并不代表他野战里打不败散了阵地金江军。